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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見其人 先聞其聲
——先聲奪人的寫作方法例談
★ 吳友軍
《紅樓夢》第三回寫林黛玉初進(jìn)賈府,賈母及媳婦姑娘們傾巢出動(dòng),以禮相見。正在這時(shí),只聽見后院飄然而至一聲笑語:“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yuǎn)客!”這是誰?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話過后,小說才寫一個(gè)“麗人”出場:她“身量苗條,體格風(fēng)騷”,原來是“鳳辣子”——王熙鳳。
文學(xué)作品描寫人物使用這種先“聲”后人的表現(xiàn)方法,叫作“先聲奪人”。先聲奪人是我國傳統(tǒng)的描寫人物出場的寫作藝術(shù),古代章回體小說不乏出色的名筆。人物出場的先聲奪人,其關(guān)鍵的“奪
2、人”,就是要求人物一出場就抓住讀者,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作為人物出場的第一“聲”,也要能“奪人之心”,方為上乘。鳳辣子出場時(shí)一句貌似平常的話,不說讀者,就是林黛玉,也立即刻下了“放誕無禮”的印象。怎能不叫人頗費(fèi)思量呢?說話人這么大聲大氣,在堂堂賈府,又是在“老祖宗”面前,竟旁若無人地突出一個(gè)“我”字,不能說不“放誕”;她本未迎客,卻洋洋自得,豈不“無禮”!于是,這一“聲”,就使一個(gè)潑辣驕縱而又很能做戲的特殊人物呼之欲出了。
為了把人物出場寫活寫好,使其“第一印象”就能“奪人之心”,作家
最好的滿足就是給別人以滿足。
——【法國】拉布呂耶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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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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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總是嘔心瀝血。大體說來,先聲奪人的方法有以下幾種。
一、先寫個(gè)性化的語言
“言為心聲”,所以在人物出場的時(shí)候,作者總愛讓人物先出來說話,以便“紙上留聲”,即留下鮮明的性格烙印;甚至不惜在人物“走”出來之前,先入為主地以一“聲”奪人。鳳辣子是這樣,魯迅的《故鄉(xiāng)》里的楊二嫂也是這樣。在楊二嫂未曾露面,而且連她的名姓都還未出現(xiàn)之前,是由那“一種尖利的怪聲”把她引出來的:“哈!這模樣
4、了!胡子這么長了!”這一“聲”,不僅是人物本身的虛張聲勢,而且也是作者在招人注目。讀者有知:“哈”的一聲,絕不是一個(gè)誠摯、樸實(shí)的莊稼人和莊重、和藹的年長者的語言。于是,一個(gè)沾染許多銅臭的市井潑婦的鮮活形象,就先“奪”了讀者的注意。
孫犁的《山地回憶》,主人公妞兒的出場,也用的是“先聲奪人”的筆法。當(dāng)“我”在河邊正要洗臉,突然傳來一聲喊:“你看不見我在這里洗菜嗎?洗臉到下邊洗去!”這命令的口氣,火辣辣的味兒,把天真、率直的爽朗性格就“喊”出來了。由此可以看到,先聲奪人的性格化的語言,不僅是人物出場的精彩一筆,而且對于人物性格的刻畫,可以起到以一當(dāng)十的作用。
78 二、先寫有聲有色的動(dòng)
5、作
人物的行動(dòng),莫不是思想性格的表現(xiàn),所以對于人物如何“走出來”;
作家總是精心設(shè)計(jì),特別重視。這樣,人物出場,作者總要讓他們先“行”奪人。其方法是,力求抓住人物性格化的動(dòng)作,一開頭就把它寫得有聲有色,活靈活現(xiàn),由此“奪人之心”,給讀者以難忘的印象。
魯迅《故鄉(xiāng)》里的閏土,最初是通過“我”腦海里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描繪的,雖然是插敘,但由于是給讀者的“第一印象”,所以作者也分外用力,“先聲奪人”之效尤為明顯。特別是那“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盡力刺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的一連串動(dòng)作,把一個(gè)勇敢的少年英雄寫得有聲有色。
三、先抑后揚(yáng)的回味藝術(shù)
人
6、物出場,有時(shí)故意放置于貶抑的地位,例如《山地回憶》中小妞的出場大喊,初看似乎無禮,太不講情面,又似乎太無覺悟,對待子弟兵該這樣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朱熹《觀書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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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硬嗎?然而正由于開頭一“抑”,后邊對她才“揚(yáng)”得得力。讀了后面,再回味前面,才覺得“抑”得好,有性格在,有“戲劇性”在。那么,這樣的出場描寫,怎能不叫人回味無窮呢?
《林黛玉進(jìn)賈府》里寫賈寶玉在王夫人嘴里竟是“孽根禍胎”“混世魔王”;在林黛玉的記憶里,她母親也曾把賈寶玉說得“頑劣異?!?,這也都是“抑”。可是唯有這些“抑”,當(dāng)賈寶玉真的出場時(shí),在黛玉的眼里,他才
7、那樣“閃光”。
先聲奪人的人物出場藝術(shù),不光限于寫“聲”,也有寫“行”,寫反響,甚至以“抑”寫起,只要能夠“奪人之心”,就都是可取的。
怎樣才能保證人物出場的描寫“先聲奪人”呢?有三點(diǎn)值得注意:一是要真實(shí),毫無虛假的痕跡。孫犁說:“虛偽和矯飾,無論在生活方面或藝術(shù)方面,都是不足取的,可恥的。”人物出場也這樣,不能為“奪人”而違反生活的真實(shí)。二是要傳神,這原是性格化的真諦。人物出場時(shí)的一言一行,要求一筆傳神,一鳴驚人,這樣才能留給讀者永志難忘的“第一印象”。三是后面要有實(shí)力。所謂“實(shí)力”,就是充實(shí)的內(nèi)容。作品要對人物作多層次多側(cè)面的刻畫,如果全文沒有一系列的人物“性格史”,那么開頭徒
8、有“奪人”之聲,也只是不下雨的一聲干雷而已。
俗話說:好的開頭,便是成功的一半。同樣的道理,要寫好人物,也請首先寫好“先聲奪人”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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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活著,就是為了使別人活得更美好。
——【中國】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