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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五石之瓠》的教學重難點
《五石之瓠》節(jié)選自《莊子?逍遙游》，充分表達了《莊子》善于以寓言說理，且文風汪洋恣 肆等特點。選文以主客問答的形式，講了一大一小兩個故事?！ù蠊适隆ㄊ腔葑痈嬖V莊子，他是 如何處理一個容得下五石之物的大葫蘆的。因為這個葫蘆太大了，做不了盛水的容器，剖開做 水瓢，又沒有地方放，索性就把它打破了。莊子認為，惠子不善于使用大的東西，無法發(fā)揮〃大〃 的作用。于是給他講了一個〃小故事〃，也就是著名的〃不龜手之藥〃的故事。說宋國有一家世代 以漂洗絲綿為業(yè)，這項工作經(jīng)常要沾水，為了防止皮膚凍裂，他家有一種特效藥，即〃不龜手 之藥〃。有人以百金購買這個藥方，并把它獻給了吳王。吳越兩國
2、冬天水戰(zhàn)，吳國憑借這種藥， 取得了勝利，獻藥者也因此獲得了封賞。莊子總結說，同樣一種藥，有人憑它獲得封賞，有人 用它世世代代漂洗絲綿，這是因為用法不同造成的啊！你有這么大的葫蘆，為什么不把它系在 身上遨游江湖呢？你的見識真是像蓬草一樣彎曲不通啊。和《莊子》其他寓言一樣，選文也有 很多生僻字詞，需要參考書上的注釋和工具書來解決。但此文的重點、難點不在疏通文字，而 在通達其意。
首先，要指導學生體會〃大故事〃和〃小故事〃的相通之處。前者是圍繞如何使用〃五石之瓠〃展開 的，后者是圍繞如何使用〃不龜手之藥〃展開的。惠子用〃五石之瓠〃盛水、做瓢，結果都失敗了， 最后只能把葫蘆打破。這種做法與〃世世以濟
3、僻余光為事〃、最后以百金售藥的宋人極為相似，他 們只能看見世俗的小利，看不到背后的〃大用〃。事實上，惠子即惠施，他是和莊子同時代的哲 學家，也是《莊子》這本書里的〃?？汀āＧ珊系氖?，惠子也是宋國人，當著惠子講宋人的〃蠢事〃， 帶有明顯的譏諷意味。綜上是〃小故事〃對〃大故事〃的第一個作用：批評惠子的固陋。吳王之客 憑借此藥裂地受封，眼光和做法超過宋人太多，而莊子以超凡的智慧說出大葫蘆的〃妙用〃，在 境界上與吳王之客是相似的。這是〃小故事〃對〃大故事〃的第二個作用：凸顯莊子的超拔。需要 說明的是，吳王之客眼光再高，也僅僅是功利的心機，而莊子〃浮乎江湖〃的想象，那么隱含精神 的自由，二者不是具體做法
4、和價值取向上相似，只能說在〃宋人與客〃和〃惠子和莊子〃這兩組對 比關系中表達出的境界高下相似。
其次，我們既要明晰寓言本身的意義。單看這那么寓言，〃小故事〃的寓意可以理解為：同一種事 物，用法不同，價值就不同。因此要善于轉換視角，發(fā)現(xiàn)和發(fā)揮事物的最大價值。在〃大故事〃 中，莊子運用了〃小故事〃中蘊含的方法論，借如何處置〃五石之瓠〃，說明了〃無用之用〃才是〃大 用〃的道家哲學。這種交疊相生的敘事方法和意義蘊含，類似《庖丁解?！?。庖丁從不斷進階 的解牛經(jīng)驗中領悟了〃依乎天理〃〃因其固然〃的解牛之道，〃是以十九年而刀刃假設新發(fā)于研郭 象認為，以刀可養(yǎng)，故知生亦可養(yǎng)也，這就是梁惠王從中領悟的養(yǎng)生之法
5、。鑒于篇章結構邏輯 的相似性，教學中不妨請學生把兩篇文章放在一起對讀、比擬。
再次，要放在《逍遙游》的整體語境中來把握，以獲得多向度的理解。通讀《逍遙游》全文， 不難發(fā)現(xiàn)《五石之瓠》與全篇保持了高度一致。
其一,《逍遙游》開篇借鯨鵬與〃蜩和學鳩〃的認知差異,提出〃小知不及大知〃;又用不知晦朔 的朝菌、不知春秋的蟾姑與冥靈、大椿做比照，論證了〃小年不及大年〃，進而抽象出〃小大之辯〃 的概念。小和大都是哲學概念，二者是有區(qū)別的：小比不上大。何也？ 一方面，〃小〃對空間和 時間的感知太狹隘了，通俗地講就是沒見過世面，不知天地之遼闊，時間之恒久。另一方面， 〃小〃自以為是,還要嘲笑、譏刺〃大〃?！?/p>
6、五石之瓠》中的惠子就是〃小〃的代表，他不是來向莊 子〃求教〃的，而是暗藏機鋒。世上哪有〃五石之瓠〃？惠子無非借此批評莊子的主張〃瓠落無所容〃 罷了。他的態(tài)度也很明朗，〃吾為其無用而搭之〃，弦外之音是你這種大而不當?shù)乃枷朐缇驮摫?打碎了。這種認知水平和情感態(tài)度，不正和蜩、學鳩、斥端等輩一脈相承嗎？明白了這一點， 我們也就能夠理解莊子〃那么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這樣的嘲諷和批評，并不是人身攻擊，而是代 表〃大〃對〃小〃所做的〃還擊〃。
其二，《逍遙游》的前文在明確了〃小大之辯〃后，把批評的矛頭指向了儒家：故夫知效一官、 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其自視也，亦假設此矣。儒家推崇的道德楷模、行為
7、模范， 在莊子看來無非和蜩、學鳩、斥安I等輩是一種境界。儒家是顯學，不破不立，這是莊子批判儒 家的大背景。儒家之弊在于執(zhí)著現(xiàn)世，太講究〃有用之用〃，缺少對終極價值的追問。莊子那么超 功利、超道德，直追天地境界，這是他批判儒家的內(nèi)在動因?；葑邮敲?，名家近儒，他的話 也充滿了功利色彩。〃以盛水漿，其堅不能自舉也。剖之以為瓠，那么瓠落無所容。〃在他眼里， 〃五石之瓠〃本身沒有價值，它的價值需要借助對外物發(fā)揮的作用來表達，這與儒家齊家治國、 建功立業(yè)、名垂青史的價值觀何其相似。道家認為人生命存在的本身是有價值的，而且這是最 大的價值，不能為外物做犧牲。宋榮子〃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得
8、到了莊子 的肯定，正因為他〃定乎內(nèi)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梢哉f，《五石之瓠》這那么寓言對惠子的 批評，同樣延續(xù)了前文對儒家的批評。
其三，《五石之瓠》在還擊惠子的問難、批判其狹隘功利主義的同時，也輕巧地點出了《逍遙 游》的題旨。何謂〃逍遙〃？前文在連續(xù)否認或排除儒生、宋榮子、列子等人的生命狀態(tài)之后， 莊子給出結論：假設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可見，徹頭徹 尾的逍遙就是無所依傍、無所事事，獲得身心的絕對自由。《五石之瓠》里莊子給惠子開出的 藥方是〃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乎江湖〃。在這個方案里，惠子作為葫蘆的使用者身心兩閑、優(yōu)游 沉著。大葫蘆既沒有被劈開，也沒有被當成粗夯的水桶，它不僅保全了自己，而且發(fā)揮了〃大 用〃。這種主客體的自在親和，不正是一幅逍遙的畫面嗎？
或日，惠子和大葫蘆還要依靠江水、湖水的浮力，既有所〃待〃，怎算逍遙？這就有點膠柱鼓瑟 了?！肚f子》是哲學，不是教人修仙的，他哪有擺脫重力、浮力的神通？他只是用文學語言來 表達哲學思想，需要讀者邊讀邊悟，觸類旁通。這種隨性所至、假設即假設離的文風與莊子的哲學 追求相匹配，需要教師在教學過程中通過誦讀、比擬等方法予以指導。
——《語文學習》2020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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