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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西蘭籍女作家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在創(chuàng)作過
程中,開始脫離對男性的依賴的同時,也脫離了對男
性的對立,而轉向內心的自我發(fā)現"在她的創(chuàng)作中,
大多女性角色都力圖在精神上獨立于男人,肯定女
性自身的價值和經驗"在其短篇小說/ADillPickle0
中,作者通過作者型的敘述聲音控制作者與人物的
距離,從而控制讀者與作者的距離,以此樹立作者的
權威性,使讀者的價值判斷依附于作者,最終與作者
達成共識"
一!作者型的敘述聲音
蘇珊#S#蘭瑟在其女性主義敘事理論的代表作
5虛構的權威6中指出,作者型聲音(authorialvoice)
這個術語用來表示一種/異故事的0(hete
2、rodiegetic)
集體的并具有潛在的自我指稱意義的敘事狀態(tài)"G#
熱奈特也曾注意到,任何敘述者都是一個潛在發(fā)聲
的/我0(/I0),這一發(fā)現導致了/異故事0這個更準確
的詞的產生,它取代了傳統(tǒng)的/第三人稱敘述0的提
法"在這種敘事模式中,敘述者不是虛構世界的參
與者,他與虛構人物分屬兩個不同的本體存在層面"
書中蘇珊沒有對(隱含)作者和集體的!異故事的主
述者作區(qū)分,敘述者等同于作者,受述者等同于讀者
自己或讀者的歷史對應者"本文論述的敘述聲音就
是基于此意義上的敘述聲音"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在其短篇小說/ADillPic2kle0中,正是采用了這一作者型敘述聲音"
3、
由于作者型敘述者存在于敘述時間以外,或/虛
構0以外,他們就擁有某種常規(guī)性的權威"在敘述過
程中,他們能進能退,可近可遠,采用靈活多變的敘
述手法,根據作者的意圖,將讀者引入故事之中"/A
DillPickle0中,曼斯菲爾德的創(chuàng)作/不墨守成規(guī),,
截取生活的一個斷面,某個情景或插曲0"(智量,
1990)采取時間倒錯,時而進入人物內心,以虛構故事
中的人物為內視點進行敘述,時而又拉開與人物的
距離,采用客觀表述行為,時而采用人物的直接言
語,時而又運用自由間接引語等進行多方位多層次
的敘述"通過這樣的敘述,作者成功地引領了讀者
對人物!故事的觀察與全面了解,同時也樹
4、立了作者
自己對故事的權威知識"例如,文章一開始,敘述者
就講到/Andthen,aftersixgears,shesawhima2
gain.0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敘述者脫離于故事發(fā)生時
空的限制,不僅了解即將向我們講述的故事,也清楚
六年前發(fā)生的故事"僅此一句話就足以讓讀者感受
到作者對故事的權威知識(非同于全知視角)"對代
詞He和She的采用也隱含著敘述者與讀者的共謀,
仿佛敘述者講述的這兩個角色你我彼此早已熟習"
另外,由于作者型敘述者存在于虛構以外,為異
故事敘述者,他們不會被事件加以/人化0"/ADill
Pickle0中的作者僅是一個(非全知視角)知情者與觀
5、
察者,屬于虛構故事之外的人物,這樣就提高了作者
的客觀可信度,從而增強了其權威性"
二!人物的內視點
從前面的敘述聲音分析中可知,作者在故事中
采用了進入人物內心活動,以人物的內視點為敘述
角度的方式"作者在進行異故事講述時,頻繁進入
女主人公Vera的內心,以女主人公為敘事焦點,從
女主人公的視角出發(fā)對人物事件進行回憶!觀察和
思考,從而拉近了敘述者與人物的距離"這種近距
離從某種意義上甚至可將敘述者與人物融為一體,
并由此產生單聲道的敘述效果,從而縮短或完全消
除了敘述者與人物的闡釋!評價!歸納等價值的距
離,因而大大增強了敘述者的權威性"
當作者將自己與人物
6、的距離拉近時,也同時拉
近了人物與讀者的距離"當讀者跟隨敘述者進入人
物的內心活動時,隨著人物的引領進入到敘述者向
他們講述的這個虛構故事之中,開始了其以人物為
聚焦,依據人物的內視點為觀察角度的閱讀觀察思
考活動,從而使讀者與人物處于近距離交流中"讀
者與人物的這種近距離,左右著讀者觀察小說中的
人物!事件的立場"這一立場搭起了讀者和人物親
密關系與心靈相通的橋梁,創(chuàng)造了讀者與特定人物
(Vera)間的同情紐帶"
/ADillPickle0中敘述者頻繁進入女主人公Ver2
a的內心世界,其過程幾乎貫穿故事所有重要情節(jié)"
當讀者隨敘述者進入Vera內心世界,對其內心活
7、
動!動機!恐懼等充分了解后,就不知不覺將同情偏
向女主人公,理解她六年前的離開,了解她為什么再
一次離開男主人公,并因此支持她所作的決定;同時
也不禁擔心她困苦的現狀,掛牽著她前途未卜的將
來"讀者在闡釋女主人公的行為動機后,也清楚地
看到了女主人公的堅定果斷與無畏勇氣"敬佩之情
便油然而生"
這一結果正應布斯所說:/持續(xù)的內觀點導致讀
者希望與他共行的那個人物有好運,而不管他所暴
露的品質如何0"同情的產生和控制是通過進入人
物內心與人物距離的遠近來調節(jié)實現的"由于敘述
者進入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引領讀者通過女主人
公的頭腦聚焦思考,讀者至少一時難以脫離人物的
人
8、生觀!價值觀,而與近距離人物產生共鳴;從而也
實現了讀者與作者型敘述者之間的共識,加強了讀
者對作者型敘述聲音所持的價值觀的認可"敘述者
與人物的近距離產生了人物與讀者的近距離,敘述
者與人物的這種近距離所產生的單聲道效果,牢牢
控制著讀者的價值判斷)))對敘述者或人物價值觀
的認可,從而不僅增強了作者的權威性,也最終增強
了人物的權威性"
三!含蓄型敘述
/ADillPickle0中作者在向讀者講述故事時,采
取了表述行為的方式,完全摒棄了超表述(extrarep2
resentational)的行為,僅僅敘述人物的言辭和行動,
表現為含蓄型敘述"以此作者又拉開了敘述
9、者與人
物的距離"在對女主人公Vera的敘述過程中,作者
時而進入人物的內心,時而又對人物進行行為描述"
這種內外結合的方式,使作者擁有發(fā)揮知識和判斷
的寬廣天地"不僅如此,還使讀者能夠區(qū)分敘述者
與人物,并將敘述者置于人物之上"相反,如果曼斯
菲爾德采取超表述的行為,讓敘述者作深層的思考
和評價,在虛構世界以外總結歸納,尋求與受述者的
對話,點評敘述過程,那么作者的闡釋!評價和歸納
終究難以完全與聚焦人物的標準尺度相吻合"這樣
就會拉開敘述者與聚焦人物的價值判斷距離,削弱
作者的權威地位"
一旦作者的權威地位動搖,讀者與作者之間判
斷價值出現差異的可能性便會增強,而
10、讀者與人物
之間價值觀產生間隙的可能性也隨之增強"這樣就
會拉開人物!讀者!作者三者間的距離,動搖人物!讀
者及作者的共謀關系,使三者之間產生價值觀差異,
最終削弱讀者對人物!作者的價值觀的認同"當讀
者游離于作者與人物的價值判斷之間,而必須進行
價值選擇時,自我思辨行為極可能導致讀者產生與
作者或人物相偏離甚而相對立的價值判斷"
在/ADillPickle0中,整個故事的展開!發(fā)展!推
進及結局都離不開作者采用的這種表述行為的方
式"隨著故事開始,男女主人公見面寒暄坐定之后,
他們談到寒冷的天氣時,作者講述到/Sheshud2
dered0"隨著故事的推進發(fā)展,男女主
11、人公在交談中
談到俄國之行時,/Shebrokein.0俄國之行講述完畢
后作者這樣敘述他們的相互注視:/theylookedat
eachother,itwashewhoheldback.0回憶完女主
人公Vera寫給男主人公的信件后,/Shehadbut2
tonedhercollaragainanddrawndownherveil.0一直
到最后故事結尾/Shehadgone.0這一系列講述都屬
于表述行為的范疇"
根據以上的表述行為完全可對故事做出概括總
結"首先,女主人公Vera如今身體狀況不好;交談
中,她不同尋常地打斷男主人公講述,使讀者從中了
解到女主人公
12、對俄國的向往之情"但這一夙愿未能
實現的事實,向讀者暗示了女主人公窘迫的經濟狀
況"游歷俄國曾是男女主人公這對夕日的熱戀情人
共同的夢想,盡管男主人公充滿浪漫色彩的講述再
次撥動了女主人公的神往之情,但并沒有因此喚醒
兩人的舊日戀情"這筆敘述顯示了一種預兆,為結
局埋下了伏筆"其后女主人公自尊受到傷害決定離
開"之后雖小有波折,但最終還是離男主人公而去"
這一系列的講述,作者都沒有對女主人公或男主人
公的語言!行為!內心思想活動進行任何深層思考,
或加以任何個人評價,僅進行客觀描述"在這個時
候,作者與人物的距離最遠"從前面的論述中得知,
作者在敘述過程中頻繁以女主人公
13、為內視點,這樣
作者通過時而拉近自己與虛構故事中人物的距離,
時而又拉開與人物的內距點,使讀者不僅從其內心,
同時也從其言行上觀察角色,了解角色,從而引領讀
者多方面多層次觀察角色,了解角色"如果說采用
內視角的敘述幫助讀者了解人物的動機,那么表述
行為的采用則從外部證實了這種動機的可靠與真實
性"因此,采用表述行為而產生的作者與人物之間
的遠距離,不僅沒有削弱作者的權威,相反,作者正
是通過對自己與人物距離遠近變化的調節(jié),成功地
增強了作者與人物的權威性"這種權威性左右著讀
者的價值判斷,使其難以逾越作者的價值判斷軌道"
在故事中,作者型敘述聲音還通過這種含蓄型
作
14、者敘述聲音,有效地控制著對人物信息的敘述,在
讀者與人物之間制造一種張力,使讀者不得不在其
提供的客觀性描述與讀者自己的觀察!思考及價值
觀中進行歸納!總結和判斷,從而將讀者引入到故事
的更深層面"例如在男女主人公的對話過程中,作
者對女主人公六年中的經歷!境況未做過多的敘述"
例如在談到女主人公的鋼琴時,僅了了數語:
/Doyoueverplayitnow?0
/No,Ipvenopiano.0
Hewasamazedatthat./Butwhathasbecomeof
yourbeautifulpiano?0
Shemadealittlegrimace./Sold.A
15、gesago.0
/Butyouweresofondofmusic,0hewondered.
/Ipvenotimeforitnow0saidshe.
顯然,女主人公的回答難以讓讀者相信其真實
性,因此讀者就難免會進行更進一步的思考"正如
馬克#柯里所說,我們(讀者)/被敘述者所控,我們的
距離)))不管是視角上的還是道德上的)))都被層
層轉述的聲音和思維之間微妙的變化或故意未給的
信息所控制了0"敘述者就是這樣通過對信息量的
控制,控制著讀者與故事及人物間的張力"
四!人物的直接話語
故事中,曼斯菲爾德大量采用男主人公的直接
話語作為推動故事進程的重要手段"詹姆斯#
16、費倫
79陳 敏 ADillPickle的敘述聲音!距離及判斷
指出:/進程指的是一個敘事借以確立其自身前進運
動邏輯的方式,而且指這種運動自身在讀者中引發(fā)
的不同反應"0/敘事進程是通過兩種方式展開的:通
過不穩(wěn)定性,即人物與環(huán)境之間或之內的不穩(wěn)定關
系,并通過張力,即敘事與讀者或作者與讀者之間在
知識價值!判斷!見解或信仰上的分歧"0
/ADillPickle0主要以女主人公Vera的思想活
動進行推進"作者以女主人公的思想活動與她與男
主人公的相見!交談!回憶之間不穩(wěn)定關系為基礎,
將女主人公的內心活動一步一步呈現于讀者面前"
女主人公的內心活動(或故事情節(jié))的推
17、進主要依據
于女主人公對男主人公的話語的思考,和由此而產
生的反應以及采取的行動"由此可見,大量引用男
主人公的直接話語的目的不過是為女主人公的思想
活動提供素材,以保證其思想活動邏輯性的確立,從
而使其觀察思考及其行動決定獲得讀者的認可"從
另一方面講,男主人公的話語為作者進入女主人公
的內視點提供了觀察!思考的對象,使其最后又從人
物回歸到作者的敘述聲音中"
那么,對于男主人公的講述,作者主要又是通過
進入女主人公的內視點和男主人公的直接話語進行
的"作者自始至終都拒絕以男主人公為內視點對故
事進行講述,始終遠離男主人公的內心世界"因此
與女主人公相反,作者與男主
18、人公自始至終都處于
遠距離狀態(tài)"盡管作者給予男主人公大量發(fā)表言語
的機會,甚至安排男主人公打斷女主人公的談話,搶
奪說話的權力,但讀者從作者與男主人公的遠距離
狀態(tài)中,不難發(fā)現其疏遠關系,從而窺見作者與人物
之間的價值的裂隙"
另外,人物的直接話語緊緊依附在小說人物的
感覺!言語或思想和語言的限制上,男主人公的話語
也就只是男主人公這個單一人物的話語,猶如一種
/自傳表達0,缺乏力度"因此,缺乏權威"男主人公
在故事結尾時對他自己和女主人公自以為是的評價
/Itsimplywasthatweweresuchegoists,soself2en2
grossed,sowra
19、ppedupinourselvesthatwehadnpta
cornerinourheartsforanybodyelse.0導致了女主人
公的最后離去"讀者由此可以看出女主人公對男主
人公的這一認識的徹底否定"而從前面的分析中,
我們已經了解到小說中作者型敘述者通過頻繁進入
女主人公內心加強了這個人物的權威性,那么男主
人公的這一評論顯然不僅缺乏權威,更是走向權威
的極端反面"
五!總結
作者就是這樣一方面通過內視點拉近與女主人
公的距離,并結合表述行為,控制信息量的給予,加
強女主人公的權威;一方面又通過與男主人公保持
遠距離關系削弱男主人公的權威,從而成功地將讀
者置于女主人公這個人物的價值影響之下"從前面
的分析我們得知,女主人公權威的加強,歸根結底是
對作者權威的加強,因此作者也就是將讀者置于自
己的價值影響之下"作者通過將自己的價值觀滲透
給讀者,使讀者最終與其達成共識,并成為其價值觀
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