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言文學畢業(yè)論文漢語合音詞的語音構成類型及語義語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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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漢語合音詞的語音構成類型及語義語法問題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中文系和語言學系93級以來選修現(xiàn)代漢語語法研究課程的本科生和研究生，為本研究提供過很多材料，有的還和我們進行過有關討論。張振興、張惠英先生給過筆者許多有益的啟示和支持。文章簡稿在首屆國際漢語方言研討會（黑龍江大學）宣讀時,與會專家提出了很好的意見，劉村漢、孫立新等先生還提供了佐證語料。借此向各位一并致謝。 合音，既指語流音變的模式，也指語流音變的產物。作為音變模式，它是漢語衍生新詞的一種方式（造詞方式），運用合音手段造成的詞即合音詞。參看任學良《漢語造詞法》，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257－258。 合音詞有的產生于古代，

2、有的產生于近代和現(xiàn)代，有的產生于共同語，有的產生于方言。但是對于漢語來講，不論其產生的時空如何，它們在語音形成和詞義構成類型上，都具有同一語言的內部一致性，而與非漢語(比如英語、法語等)形成對立。為了盡量充分地顯現(xiàn)漢語合音的類型，本文的合音詞用例，涉及古代漢語、近代漢語和現(xiàn)代漢語(包括共同語及其方言)。除了共同語和筆者自己的方言，其他的合音詞用例，源自文后可看出來源的參考文獻，個別不能顯示來源和需要解釋的用例，文中給予了特別說明(含用加注的形式)。如果引用失實和失當?shù)牡胤截熑斡梢谜咦载摗? 由于好些合音詞都有同一意義的非合音表達形式，和大多合音詞見于方言，其詞的書寫和多是有音無字，文中的合音

3、詞漢字，該詞原有其字的，本文用其原字，無漢字的我們依據慣例或引例原文，以方框加語音表示。 合音詞從古到今都受到學者們的關注。從我們查閱到的有限文獻看，古近代漢合音詞的研究大多偏重于訓詁，現(xiàn)代合音詞研究大多見于某個方言特殊現(xiàn)象的描寫與說明。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側重對漢語合音詞構成類型作系統(tǒng)的歸納與論述，同時兼及合音詞研究與應用思考，借此《方言》向各位方家，尤其是方言界的專家和朋友們求教。 一 合音音節(jié)的構成類型 合音音節(jié)的構成類型，討論合音音節(jié)及其構成合音的材料音節(jié)(被合音音節(jié))之間的語音聯(lián)系模式?；蛘哒f，討論由多音節(jié)產生合音音節(jié)的基本方式。合音音節(jié)的語音要素選自材料音節(jié)，由于語流音

4、變的影響和語音的其他選擇，合音詞的語音音素有的直接來自被合音節(jié)，有的來自語流音變形成的音素。根據合音音素的不同，合音詞可分為兩類：㈠直選類合音、㈡選變類合音。 1.1漢語音節(jié)是聲韻調結構，直選類合音的聲韻調，都是直接從材料音節(jié)中選取的，沒有使用新的音素。根據選材音節(jié)及所選音素，常見直選類合音有以下幾種合音模式。 1.1.1 前聲-后韻-后調式(反切式)。這類合音的構成，與古漢語中“反切”注音方式同理，即由前一音節(jié)的聲母、后一音節(jié)的韻母和聲調構成。例如： (1)早晚 tsau214 uan214 → 昝 tsan214 (普通話) (2)沒有 mu22 iu35 → 冇 m

5、iu35 (安徽歙縣) (3)時候 si33 xe44 → se44 (福建建甌) 反切注音理論，可能是受到此類合音現(xiàn)象的啟發(fā)。時間上，是合音現(xiàn)象在前，反切理論在后。 1.1.2 前聲-后韻-前調式(類反切式)。與反切式不同，類反切式的聲調取自前一音節(jié)。例如： (4)你們 ni ? mn | → 您 nn ? (河南鄭州) (5)不要 pu31 iau55 → pau31 (陜西關中) (6)什么 ? m → (山西稷山) 1.1.3 前聲-前韻-后韻-前調式(前聲前調合韻式)。這類合音的聲母和聲調取自前一音節(jié)，其韻母由前后兩個音節(jié)的韻母合

6、成。例如： (7)幾個 ti ? kF | → tiF ? (河南鄭州) (8)只塊這里 tsi53 ko213-31 → tsio53 (廣東汕頭) (9)互人被人家 h?22 laN35 → 仾 h?N22 (福建廈門) 前聲前調合韻式的后韻，取韻有兩種情況：㈠兩個音節(jié)的韻母全取，如例(7)、(8)；㈡其中一個音節(jié)只取一部分，如例(9)合音的韻母只取了第二個音節(jié)的韻尾。 1.1.4 前聲-前韻-后韻-后調式(前聲后調合韻式)。例如： (10)牙齒 Na53 k i32 → Nai32 (福建福州) (11)一下 tsi44 xa44

7、→ tsia44 (福建建甌) (12)二十 zi35-31 tsap5 → ziap5 (廣東汕頭) 前聲后調合韻式的合音韻母，按理，和1.3的前聲前調合韻式一樣，其韻母的構成也有前音節(jié)的韻母全選和后一音節(jié)的韻母單選(只選韻尾)的情況，但在我們檢閱的材料中尚未發(fā)現(xiàn)實例。并且，前聲后調合韻式是一種添加了前一音節(jié)韻母的“添韻反切式”。如例(12)，又如： (13)相同 sio55-22 taN35 → ? siaN35 (福建廈門) 1.1.5 前聲-前韻-后調式(前音后調式)。這類合音由前一音節(jié)的聲母、韻母或韻母的一部分與后一音節(jié)的聲調構成。例如： (14)做啥

8、 tsu/ a → tsu (山西天鎮(zhèn)) (15)兩個 liau53 kF31 → lia31 (陜西西安) 1.1.6 直選類合音的構成類型可列成下表。 構 成 類 型 編號 第一音節(jié) 第二音節(jié) 例 詞 聲1 韻1 調1 聲2 韻2 調2 頭1 腹1 尾1 頭2 腹2 尾2 1、前聲后韻 后調式 01 + + + + (1) 02 + + + + (2) 03 + + + (3) 2、前聲后韻 前調式

9、 04 + + + + (4) 05 + + + (5)(6) 3、前聲前韻 后韻前調式 06 + + + + (7)(8) 07 + + + + (9) 4、前聲前韻 后韻后調式 08 + + + + (10)(11) 09 + + + + + (12)(13) 5、前聲前韻 后調式 010 + + + (14) 011 +

10、 + + + (15) 從上面的圖表可以看出，直選類可以選材組合的類型具有多種潛在的可能，本文的語例所反映的類型，應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方言中可能還存在許多的直選類合音類型尚未發(fā)現(xiàn)，有待揭示。不過，也不排除這樣一種可能：漢語的直選合音模式只有這5式11種。因為語言能提供的可用手段(范疇)一般大于某種語言正在使用的手段。 1.2選變類合音，一方面直接從材料音節(jié)中選取聲韻調，另一方面又有一些不是原材料的語素。即音節(jié)的構成因素有些變化。這項變化與語流音變規(guī)則和語言的語音系統(tǒng)有關。根據變項的數(shù)量多少，選變類合音可分為單變和多變兩種。 1.2.1單變合音是所選聲、

11、韻、調中有一項不同于材料音節(jié)的合音。根據漢語音節(jié)的構成特點，單變合音有三類：變聲式、變韻式、變調式。 1.2.1.1變聲式是聲母不同于材料音節(jié)中任何一個聲母的合音模式。例如： (16)被人 k?33 laN24 → h?N24/ h?N33 (臺灣臺北) (17)只消 t?53 i?44 → ti?44 (云南昆明) 1.2.1.2變韻式是韻母不同于材料音節(jié)中任何一個韻母的合音模式。例如： (18)這個 t?E kF | → to (河南鄭州) (19)無會 bo35-22 e22 → 勿會 bue22 (福建廈門) (20)伙計 x

12、o3 ti0 → xui3 (湖北隨州) (21)那么(多) n24 m → n24 → n:24 (武漢沌口) 例(18)合音音節(jié)的韻母與材料音節(jié)均不同，例(19)(20)合音音節(jié)的韻頭和韻腹分別與材料音節(jié)不同，例(21)合音韻母的不同表現(xiàn)于語音的長短模式。長音的產生似可作這樣的分析：由于前后兩音節(jié)的韻母相同，合音過程中相同韻母融合而變?yōu)殚L音。 1.2.1.3變調式是聲調不同于材料音節(jié)中任何一個聲調的合音模式。例如： (22)地方 ti44 x?N54 → ti?N33 (福建建甌) (23)就要偏要 tsFu55 iau55 → tsau5

13、1 (陜西戶縣) 1.2.2多變合音是所選聲、韻、調有兩項或兩項以上不同于材料音節(jié)的合音。從所見語例看，多變合音有以下幾種模式。 1.2.2.1聲韻二變式。例如： (24)人家 zN tia → niA (山西忻州) (25)誰家 sue tia → ya (山西文水) 1.2.2.2韻調二變式。例如： (26)兀個那個 v/ k → vE (山西太谷) (27)人家 ? tia → (山西晉城) 從理論上講，應該還有聲調二變式，但從我們掌握的文獻和語料中，未曾見到。 1.3合音音節(jié)大多是由兩個音節(jié)的音素構成(二音節(jié)合音)，但有的是由三個及

14、以上音節(jié)的音素構成(多音節(jié)合音)，為了問題討論的簡便，本節(jié)的討論是以二音節(jié)合音作為重點和基礎的，并且以上討論的都是二音節(jié)合音。 多音節(jié)合音，從表面看只是被合音節(jié)增多，但實質上被合音節(jié)的增多帶來合音方式另外方面的類型問題。從三個材料音節(jié)的合音看，其三合方式有并合和串合兩類。 1.3.1串合是前兩個音節(jié)的音素先合，再與第三個音節(jié)的音素相合，類似物理學中的電器串連。例如： (28a)汝農你們 l53 naN55-31 → 恁 niN53 →(28b)恁阿老 niN53-24 a33 lau35 → 老你愛人 nia33 lau35 (廣東汕頭) (28)是先在(a)

15、中兩個相合，再在(b)中與第三個相合，其合音是分幾次完成的。 1.3.2并合與串合不同，并合式的幾個音節(jié)在參與合音時，是一次成型的。例如： (29) 于其間 y35 ti35 tian55 → 焉 ian55 (古漢語) (30)兒囝哥小孩子 nie53 kiaN53-24 ko44 → niaN53-24 No44 (福建福州) 例(29)“于其間”的合音是按現(xiàn)代的音系構擬的。從這個構擬看，合音“焉”的語音可分析為選取了第一個音節(jié)的零聲母，第二音節(jié)的i，第三音節(jié)的韻ian和聲調。與之相同，普通話句末的“啥2”，從理論上講也應是三音節(jié)的并合，即由“什么啊”三音節(jié)的

16、聲韻韻(aa)構成。并且在書面上“啥2”后一般不再寫語氣詞“啊”。句末三合的“啥”，說話時a音一般比二合的會拖得長一些,以區(qū)別于“什么”二合的“啥1”。 例(30)是三合的另一種情況，或者看作是多個二合的連續(xù)。其特點是第一、二兩音節(jié)發(fā)生合音，第二、三個音節(jié)也發(fā)生合音，兩個合音都是一次性完成的。 二 合音詞的語義構成類型 從詞的構成角度講，漢語合音詞有兩大類：㈠由一個合音音節(jié)構成的合音詞(單純合音詞)；㈡其中至少一個音節(jié)是合音的多音節(jié)合音詞(合成合音詞)。 這種合音詞從構詞的角度講合音合成詞是含合音語素的多音節(jié)詞，整個詞不是合音詞。但是從造詞的角度講，我們可以說凡是使用了合音手段造成的詞就

17、是合音詞。 單純合音詞的詞義就是合音語素的語素義，合成合音詞的詞義需要從多個語素求知。根據合音語素與被合音語素意義間的聯(lián)系關系，合音詞有以下兩個類型：原義型合音詞和轉義型合音詞。 2.1原義型合音詞是最基本的合音詞類型，其詞義等同于合音材料的意義。這種意義特點，不論單純合音詞還是成合音詞，表現(xiàn)相同。 2.1.1原義單純合音詞的詞義就是語素義，其詞義就是構成合音的原材料語素的整體意義。例如： (31)不用 bu35 ioN51 → 甭 bN35 (普通話) (33)勿要 f/5 iQ513 → 勿要 fiQ513 (蘇州方言) 例(31)單純合音詞“甭”的詞義

18、，就是構成該合音的兩個語素“不”和 “用”的整體意義；例(32)單純合音詞“勿要”的詞義，就是構成該合音的兩個語素“勿”和 “要”的整體意義。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原義合音詞是構成其被合音語言形式的同義語音“變體”。 2.1.2原義合成合音詞的詞義，由構成該詞的幾個語素的意義共同組成，其中合音語素的意義與單純合音詞合音語素的意義構成相同。例如： (33)親家姆 tsiN33 ke33 m53-24 → 姆 tse53-24 m53 (廣東汕頭) (34)媳婦子家 i/13－31 xu13 s13-53 tiA13 → 媳婦 i/13 xu13 tsa13 (山西平遙) 例(

19、33)“”的意義就是其合音的構成語素“親家”的整體意義，例(34)“”的意義就是其合音的構成語素“子家”的整體意義。 2.2 轉義型合音詞的合音語素的意義，不再是被合音語素的意義。如果說原義型合音詞的合音語素與被合音語素之間具有同義關系，二者是一種意義的兩種表達的話，那么轉義型合音詞的合音語素與被合音語素在形式和意義上是一種源流關系。 2.2.1對于由一個合音語素構成的轉義單純合音詞來講，有的成為與原材料詞意義不同的獨立的詞，有的成為原材料詞某個部分的一種變體。例如： (35)你們 ni214 mn35 → 您 nin35 (普通話) (36)這一 t51 i55 →

20、 這2 tei51 為了與讀音zh“這”相區(qū)別，這里把讀zhi的“這”記作這2，相對的“這”對比時記作這1。 (普通話) 例(35)“您”在語形上是“你們”的合音，表意上是借用復數(shù)形式表示單數(shù)的敬稱。但是“您”和“你們”已經是意義不同的兩個詞。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從形式到意義都是一種源流關系。例(36)這2 和“這一”也形成意義不同的兩個表義形式。當這2與“一”以外的數(shù)詞組合時，它就只是“這1”的一種口語變體。如：這2兩個人、這2三元錢、這2四本書，甚至還有人說“這2一本書的”。 2.2.2 對于轉義合成合音詞來講，有的已轉化為被合音詞語的特指表達。例如： (37)夫囝 ta33

21、pou33 kia)53 → 囝 tau33 kia)53 (廣東汕頭) 例(37)中，合音前的“夫囝”指的是男孩子，合音后的“ 囝”意思是兒子，即特指具有直接血源關系的男孩子。 2.3 總的來說，合音詞的合音語素與被合音材料之間，語音上具有派生關系，語義上具有互注關系或源流關系。如果用箭頭“→”表示這種關系，用X和 X’分別表示合音和被合音的音節(jié)，那么我們關于合音討論所舉的有箭頭的語例都可簡述為：X’ →X。從這個表達式我們可更清楚地看到，文章至此關于合音的討論就是在論述從X’到X的語音-語義聯(lián)系模式及所進行的有關語言學解釋和描寫。 三 合音詞的語法類型及其表現(xiàn) 合音詞的

22、語法類型主要表現(xiàn)在來源構成、語法分布和所具詞性等幾個方面。 3.1 從合音詞的來源構成看，形成合音詞或合音語素的語段的X’，在語法構成上有的是詞，有的是短語，有的是非語法單位。X’和X的語法性質不具全對應性和強繼承性。 3.1.1從我們搜集到的語料來看，有的合音材料是詞，合音成品也是詞。例如： (38)別人 piE11 ian44 → piEn11 (安徽屯溪) (39)弟兄 ti51 yN21 → tiE51 (山西臨汾) (40)那樣 na13 iaN13 → 口浪 naN13 (四川成都) 3.1.2有的合音材料是短語，合音成品是詞。

23、例如： (41)莫慌 → 茫 (湖北谷城) (14)做啥 tsu/32 a54→ tsua54 (山西天鎮(zhèn)) (42)把人 ka33 laN24 → kaN24(/33) (臺灣臺北) (9)互人被人家 h?22 laN35 → 仾 h?N22 (福建廈門) 合音材料X’“莫慌”是狀心短語，“做啥”是動賓短語，“把人”、“互人”是介賓短語，合音X都是詞。 3.1.3 有的合音材料是非語法單位，合音成品是詞或詞的一部分。例如： (36)這一 t51 i55 → 這2 tei51 (普通話) (43) 媳婦子家 i/13－31 xu13

24、 s13-53 tiA13→媳婦 i/13 xu13 tsa13（山西平遙） 例(36)合音材料“這一”是非語法單位，合音成品是可以獨立與數(shù)量詞組合的詞。例(43)合音材料“子家”在詞“媳婦子家”中也是非語法單位，合音成品“tsa13”是詞的一部分。 3.1.4合音材料是一個省略句，合音成品不知是什么性質的單位。例如： (44)去呀 ti55 a21→ tia13 (山西臨汾) (45)哪個啊 → 哪嘎 (湖北安陸) 例(44)“ tia13”是謂語動詞與句末語氣詞的合音，例(45)“哪嘎”是充當謂語的實詞與句末語氣詞的合音，這些合音不知是什么性質的語法單位：特殊謂詞？凝

25、固小句？別的什么？ 3.2合音詞的語法分布，從句法上看，位置各種各樣。 3.2.1主語位置、謂語位置和賓語位置。例如： (46)伢(人家 zN11tia11→伢 nia11)干甚，你干甚。人家做什么，你做什么。(山西太原) (47)倒虧耐勿要面孔。倒虧你不要臉 (江蘇蘇州) (48)你吃啥？你吃什么??？ (49)喊我整口囊(哪樣n53i213→口囊 n53)？叫我干什么？(云南昆明) 3.2.2狀語位置和定語位置。例如： (50)我來仔北京，一腳勿曾轉去過。我來了北京，一直沒有回去過。 (江蘇蘇州) (51)你甭客氣。 (52)你吃啥東西？你吃什么東西？ 3

26、.2.3句首位置和句末位置。句首位置不是主語，句末位置與賓語有交叉。例如： (53)伯piα31，……伯伯呀，……(山西忻州) (54)加，把這個碗拿去。接啊，把這個碗拿去。(湖北安陸) (55)茫，先燒水后下面。莫慌，先燒水后下面。(湖北谷城) (56)你搞聳家？你搞聳子事?。?湖北仙桃) (57)我們走啦！我們走了啊！(普通話) (58)你干得這起勁，為嘛？為什么??？(湖北安陸) 3.3合音語素與合音詞的組合度，有的低，不能離開合音形成的語段及其位置，具有極大的依源性；有的組合度高，能在不同的位置與不同的詞語或語素組合，具有較大的自由性。 3.3.1依源性合音語素是粘著性定位語素，

27、不僅不能離開形成合音的語言位置，而且只有一種位置分布，要么在別的語素前，要么在別的語素后。例如： (59)老人家 lau53zN11 tia11→郎家 l?11tia11 (山西太原) (60)婦人家 fu24ian44 k?11→家 fun24k?11 (安徽屯溪) 合音語素“郎 l?11”、“ fun24”都只能與“家”組合并位于“家”前。 3.3.2 自由性合音語素，可以跟不同的語素組合，組合位置可前可后。例如： (61)底下 ti51ia→ tia51 (陜西戶縣) 合音語素“ tia51”，組合位置可前可后，可以組成： （62）桌 tia5

28、1 ｜腳 tia51 ｜ tia51頭底下 3.4 一個實體的詞性或所屬詞類，是該實體語法性質的重要表現(xiàn)。合音詞的詞類和詞性需要從不同角度觀察。 3.4.1從現(xiàn)有材料看，合音詞有以下幾種詞性。 3.4.1.1名詞。㈠人物名詞：(10)牙齒 Naki→ Nai (福建福州) (34)親家姆 tsiNkem→ 姆 tse53-24 m53 (廣東汕頭) (63)宿娃麻雀 y+ua→ ya (山西臨汾) ㈡時間名詞： (64)夜個昨天 → i4 (山西離石) ㈢方所名詞：(65)劉家溝 → lia31溝 (山西忻州) (66)王家uaN tia莊 →

29、ua莊 (山西平遙) 3.4.1.2代詞。㈠人稱代詞： (67)你們 ni214men4 → nim214 (北京) (68)我們 N?51+kua→ Nua51 (山西臨汾) (20)咱們 tsa? mn| → tsam? → 咱 tsan (河南鄭州) ㈡指示代詞： (69)實梗這樣 z?kaN?→ 尚 zaN? (江蘇蘇州) (72)孰么 sumu→ su (福建建甌) ㈢疑問代詞：(70)納享如何，怎么 na?haN?→ naN? (江蘇蘇州) (71)怎么 → 口怎 ts213 (山西

30、嵐縣) (26)誰家 sue tia → ya (山西文水) (72)什么 s?m→ s (山西萬榮) 3.4.1.3動詞。 例如：(73)出來 tulai→ tuE (河南鄭州) 3.4.1.4副詞和形容詞。㈠副詞： (74)勿要 f5iQ513→ 勿要 fiQ513 (江蘇蘇州) (75)不要 pu31iau13→ piau13 (四川成都) (76)沒有 meiyiu→ miu (武漢沌口) ㈡形容詞：(77)相同 siotaN→ siaN (福建廈門) (78)一樣 → ia54 (山西大寧) 3.4

31、.1.5數(shù)詞及數(shù)量詞。例如：(79)一個 → 啞 ia53 (山西晉城) (80)兩個 → 倆 lia31 (陜西西安) 3.4.2 從X’到X，詞性的表現(xiàn)和選擇情況多樣。例如： (33)不用 bu35 ioN51 → 甭 bN35 (普通話) 副詞+動詞→副詞 (81)老人 lau53zN11→ 郎(山西太原) 形容詞+名詞→名詞 (82)了耶 → 咧 語氣詞/助詞+語氣詞→語氣詞 (83)怎么啦 → 咋 疑問代詞+語氣詞→疑問代詞 (29)于其間 y35 ti35 tian55 → 焉 ian55 介詞+

32、代詞+名詞→代詞？／語氣詞？ 從其語法表現(xiàn)看，合音詞詞性的形成主要不是由合音材料的詞性，而是由合音孳生的句法位置和合音后的句法分布決定的。例如“甭理他”的“甭”雖然由“不”和“用”合音而成，如果從合音材料看，“不”是副詞，“用”是動詞，構成的短語“不用”是動詞性的，既可單獨做謂語，又可做狀語。但是合音后的“甭”卻不能做謂語，只能作狀語，是副詞。這與“甭”是狀語位置上孳生的，漢語副詞具有唯狀語性休戚相關。 四 合音現(xiàn)象及有關的理論問題 合音現(xiàn)象是合音、合音系統(tǒng)、合音詞及合音詞應用等的統(tǒng)稱，它涉及不同層面和平面的語言問題，在這里有些問題需要作進一步的討論與說明。 4.1 合音有兩個含義

33、，一是指語流音變的現(xiàn)象和過程，二是指語流音變的產物——合音音節(jié)或合音形式。合音是很多語言都有的現(xiàn)象，比如英語的I am有合音形式I’m，It is有合音形式It’s，do not有合音形式don’t。合音總是依附特定語言的特定語音系統(tǒng)的。不同的語言有不同的合音模式、合音類型與合音系統(tǒng)。對于同一語言來講，其合音模式、合音類型和合音系統(tǒng)，是跨變體（共同語和方言）和跨時代（古代、近代和現(xiàn)代）的。并且每個特定的合音音節(jié)，都是產生于某個特定的語言變體和特定的共時平面。比如合音“ Nai 牙齒”的Nai 產生于特定共時平面的福州方言，“姆 tse53-24 m53親家姆”中的tse53-24 產生于特定

34、共時平面的汕頭方言，“了、啊”合音的“啦”產生于普通話。同理，下面3例的合音“哈”都分別產生于特定共時平面幾個不同的次方言。 (84)爸爸，我去玩哈(＝下啊)。 (湖北廣水) (85)甲：你把書給我。 乙：哈(＝好啊)。 (湖北天門) (86)我們過一會再走哈（＝好不好啊)？ (湖北京山) 京山等地表示“好嗎”的“哈”也可能是嘆詞“啊”的應答變體，而不是合音。因為在一個連續(xù)的語流中發(fā)[a]音時，極易帶出[x]音。究竟此“哈”從何而來，是一個詞的多可解釋問題，并不影響文中觀點。 從個體發(fā)生的角度看，特定的語音要素與特定的合音類型相結合就能產生特定的合音音節(jié)。但是不能認為甲方言的

35、合音就一定能在乙方和古漢里找到印證和旁證，只有從古代漢語繼承下來或從其他方言借用過來的合音詞（即具有同源或同根關系的合音詞）才能作這樣的證明或驗證，因為即使是意義相同的合音詞也可能是分別在不同方言或不同時期在本系統(tǒng)產生的（即異源或自源的）。 馮春田：《合音是疑問代詞“咋”與“啥”的一些問題》，《中國語文》2003（3）也談到類同的觀點。 方言與普通話、甲方言與乙方言語言系統(tǒng)同根，但不等于其每一個要素或實體同源。只有當我們從各方面確證其同根同源后，才能作漢語史和其他方言的旁證和印證（不論是證實還是證偽）。因此，從理論上講，跨方言、跨時代的源流考正，如果缺乏同根同源的確證，其努力也只是建立在假設

36、基礎上的 如楊永龍先生：《漢語方言先時助詞“著”的來源》，《語言研究》2002（2）等。 。共時語言里存在的語言實體或要素，或是自源的（本語言產生的）、或是他源的（從歷史繼承下來的、從其他方言和語言借用過來的）。來源性質不同，證明方法不同。當來源性質沒有確證之前，其關于某個語言要素或實體的來源證明，都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如筆者關于武漢方言“著”（音“左”）的來源的思考 蕭國政：《武漢方言“著”與“著”字句》，《方言》2000（1）。 。我們知道，假設性的前提，不論其論證如何，得出的結論只能是可能性的。因此，當我們無法確定或沒有證明其來源時，是否先把它看作是自源的比看作他源的更為客觀一些？

37、 4.2 合音詞（或合音語素）就其語音構成看，同其他音節(jié)沒有什么不同，其不同在于其構成音素及所負載的意義具有可論證性。即：不僅音節(jié)的構成要素可解釋為對其他幾個音節(jié)有規(guī)則的選取，而且其負載的意義等同于或源自其他幾個音節(jié)的意義?；蛘哒f，合音詞關涉的兩個語言片段X’和X，在語音上具有分合互逆互證關系，在語義上具有同義互逆（原義合音詞）或源流互逆（轉義合音詞）。如果兩個語言片段語義相同，語音無分合互逆聯(lián)系，則不是合音詞。例如： (87)兩個 liaN? kF | → 倆 lia? (河南鄭州) (88)三個 san? kF | → 仨 sa? (同上) （87）（88）X

38、’和X語義上有同義互逆關系，但語音上沒有分合關系，因此其X均不是合音詞。同理，“孬”在語義上是“不好”的意思，“不好”和“孬”可以互證，但是如果找不到語音上的分合聯(lián)系，“孬”就只可能看作合義詞或會意字。 合音詞除了音節(jié)及其所負載的意義具有可論證性外，還有第三個條件—－時間因素，即：分音先于合音而存在。如果反過來，合音先于分音，那么就是所謂的分音現(xiàn)象。例如一般認為“窟窿”是“孔”的分音，“糊弄”是“哄”的分音。分音涉及到古漢語的復輔音問題，有些學者認為“孔”的聲母是復輔音：kl。 時間的先后，從一個方面看是客觀的、絕對的，但從另一方面看是與具體的觀察視點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相對的。如果用X和X’

39、代表分合兩個語音片斷，那么從理論上講，很有可能漢語書面語是先有X’后有X，而某個方言則可能相反，反之亦然。比如甲方言是說“糊弄”，后來由于學習書面語，引進了其同義詞“哄”，那么該方言就是先有分音X’后有合音X。又比如乙方言（如武漢方言）是先有單音詞“哄”，通過普通話學習又引進了其多音同義詞“糊弄”，那么對于這個方言而言，就是先有合音X后有分音X’。并且這兩個方言具有分合關系的兩個詞，其分合聯(lián)系都不是自源的衍生，而是他源引進所致。而合音詞與分音詞，一般則是側重于同一系統(tǒng)自源衍生。 4.3合音詞是應用語音手段創(chuàng)造的詞。語音、語義和語法在合音詞中縱橫交織。在合音詞中，不僅音節(jié)的構成和語義的形成具有

40、可論證性，而且合音時，當語音結構、語義結構和語法結構發(fā)生矛盾時，語音具有強制性，只要合音需要，語義結構和語法結構都可以被跨層次、跨平面任意肢解和切割。（參看3.1.3） 但是在使用的時候，其意義的構成或來源，常常影響其語形組合。不過，這種影響的時間相對比較短暫。比如“你們”的合音“您”在表達第二人稱敬稱復數(shù)長期排斥用“們”就是一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轉，人們忽略了它的來源，加之語言表達中出現(xiàn)空位需要填補：漢語有表第二人稱平稱的“你們”，也要求有相應敬稱形式類推形式，故“您”加“們”的用法“您們”，就逐漸被人們接受。不過，“您”后面到底能不能用“們”,語言學家的看法是不盡相同的,但如果結合合音詞

41、的使用規(guī)律來思考,這個問題就會變得簡單得多。因為“您”的用法不受合音來源語義的制約，不是孤立的，其他合音詞也是如此。比如例（36）“這一”的合音這2（tei51），在年齡大的人當中，當后面的數(shù)詞是“一”時，“一”不出現(xiàn)。但是在年輕人那里，或受年輕人影響較多而忽視其合音來歷的年齡大的人當中，這2后面也可加“一”了，并且隨著這種用法的被接受，這2就完全變成這1（t51）的口語變體了。 4.4 不同語言各自有自己獨立的語音體系與合音體系，并且其合音規(guī)律、合音系統(tǒng)、合音方式都體現(xiàn)在合音類型中。因此本文合音類型的歸納和探討，是漢語合音體系的探索。另一方面，合音詞又是可因音求義、因義尋音的詞，因此本文又

42、是漢語合音詞意義和用法的解釋與論證。這種解釋與論證不只是為我們建立對合音的理性系統(tǒng)認識，而且還能說明一些方言里某些詞“很土”的音或很難解釋的意義。 前者如有些說仙桃方言的人認為，普通話說“你干什么”，他們仙桃人則說“你干聳家”，仙桃的說法太土了，很難聽。持這種觀點的人表面上是論及讀音，可實際上是在為這種讀音與普通話語音的系統(tǒng)找不到聯(lián)系而心怯。一旦你告訴他這是合音現(xiàn)象及其合音原理時，那種方音自卑感馬上就消失了。 后者如河南周口方言送客人時說： (89)你走??？(=你走好，??？) 一個“啊”怎么會有“好＋啊”的意思？從一般的詞義演變是無法說明的，簡單地從語音脫落也說不過去。因為從語法上講“好”是實詞，“啊”是虛詞，要脫落也不會把實詞脫落掉；從語音上講“好”發(fā)音比“啊”響且在句中，要脫掉的也只能“啊”。如在普通話里“你走好，??？”就可減說為“你走好！”但是如果我們用合音加語音脫落的理論就能很好地解釋這個現(xiàn)象。即在周口方言里“好啊”先經歷一個合音階段，合為“哈”；由于在句末和用于特定場合“哈”的聲母弱化以致脫落，但是句子的意思沒變，就帶來了周口方言“啊”在特定語境里表“好啊”的意思，并不是“啊”含有“好+啊”的詞義。